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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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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獨家

兩人的爭吵聲很小, 在房裏的顧憐幾乎聽不見什麽,關緊房門後,她有些慌亂地將藏起來的銀票貼身收好, 又將短匕藏在胸前, 坐在榻邊大口喘息著。

她分不清究竟誰才是蕭遲硯的人, 更何逞最後能僥幸活下來。

顧憐將窗子打開,觀察著屋後的地形, 在這座院子後面, 是一個陡坡,坡下是一個小湖, 不知深淺。

從這裏逃跑不理智, 她不會水,還帶著一t個孩子,若是一個不小心,怕是會害孩子也丟了性命。

豆大的冷汗從她額上滑下, 顧憐閉了閉眸子,慢慢蹲下身來,她開始回想著進城時雲晚帶她穿過的幾條大路, 但因為太過緊張,她的腦海裏空白一片, 什麽也不能想起來。

她對這個地方可以說是陌生, 離開了之後又能去哪裏呢?去報官?還是帶著孩子躲起來?

兩聲敲門聲打亂了顧憐紛雜的思緒, 淺盈的聲音傳來,“姑娘, 奴婢在鍋裏給您溫了飯菜, 您若是餓了,直接去廚房便好。”

顧憐抑制住自己聲音裏的顫抖, “好,我知曉了。”

屋外,淺盈面上滿是擔憂,她如何看不出顧憐已經不信任自己了,但是她沒有辦法拿出比雲晚更有力的證據出來,只能多看顧著,不要讓雲晚得手。

到了夜裏,顧憐忽然就病了起來,這場病來的莫名其妙,大夫只說她是心中郁結,留下一副藥方便走了。

淺盈也會醫術,把脈觀了觀,攥著那藥方又仔細看過,對雲晚道:“你去抓藥回來。”

雲晚對這個安排沒有異議,她將佩劍戴好,然後便出去抓藥。

淺盈坐到顧憐身邊,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又見她虛弱的模樣,不禁道:“姑娘,您怎麽就病了呢?奴婢替您照看著小少爺吧,您好安心養病。”

小蕭忱坐在顧憐身邊,正抓著一個鈴鐺玩兒,見淺盈要來抱自己,他一下子就爬進了被子裏,藏到顧憐懷裏去。

顧憐的確是頭疼的厲害,她原打算看看今晚能不能出門探查一下離開的路線,卻沒想到病了,不過這病來的也是個機會。

她對淺盈道:“淺盈,我有些餓,你能否為我下一碗面條來?”

她一整日裏只吃了中午的小半碗米飯,就算是鐵打的人都該餓了,更何況是病了?

淺盈立刻答道:“姑娘您稍等,奴婢這就去給您下面來。”

夜已經全黑了,半開著的窗邊隱約飄來湖面還帶著些濕潤的氣息。

顧憐用指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好讓自己清醒些,她幾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穿衣下床,用一件大些的上衣將小蕭忱完全裹起來抱在懷裏。

門上的麻紙傳來廚房的燈光,顧憐將門推開一條小縫,看見了淺盈正在忙碌的背影。

她深吸了一口氣,安撫似的親了親懷裏孩子的面頰,然後將門慢慢推開,踮著腳尖以極輕的動作往院門的方向走去。

因為雲晚出門了的原因,院門並沒有落栓,只需要輕輕一推,她就能出去了。

夜裏的風有些暖意,廚房的竈是對著門的,半個院子都跳躍著火光。

巴州並不宵禁,且這一排院子離街道並不遠,偶爾行人大聲說話時的聲音能透過來一些,雖說不算大,但伴著驚蟄後萬物覆蘇與蟲鳴聲,很容易便讓人忽略了細微的腳步。

從房門到院門的距離並不算遠,淺盈煮一碗面條大概需要一刻鐘的時間,但顧憐出去,只需要幾個呼吸。

將院門重新合攏後,顧憐毫不猶豫選擇那日進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出去。

這一排的人家都院門緊閉著,只有少數幾戶還亮著燈,顧憐抱著孩子沒有回頭,一直走到了最後一戶人家的墻旁遮匿了身形,才停下腳步。

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遠處才傳來點點的光亮,顧憐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裏,但是走到哪裏都比在那個充滿著危機的院子好。

她能意識到,現在靠誰也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或許才能謀得一條生路。

生病讓她有些頭重腳輕,懷裏的孩子讓她幾乎要邁不動步子,但是顧憐不能停下來,她還要活著等蕭遲硯來接自己,還要正大光明嫁進蕭家成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心中的意志催著顧憐邁動腳步,在朝著那點光去的時候,她好像摔了幾跤,腿上、胳膊上似乎摔破了,但是都沒有關系,那光已經越來越近了,就近在咫尺。

春暖之後,用車的人越來越少了,沒了雨雪的阻攔,走路前往目的地更像是一種情調。

租車的人都陸陸續續回了,吳老三是今年後剛從自家爹手裏接過這匹老馬,他還沒有成親,這是急著攢銀子的時候,比旁人都回的晚一些,但是眼見街道上都要沒人了,他也只能掛起燈籠,開始趕著車慢慢往回走。

只是今夜似乎有些奇怪,分明他是個年輕小夥,不該怕的,但是身後總是傳來女人的喊聲。

吳老三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怒道:“哪裏來的潑皮小鬼,竟然敢嚇你老子我!”

怒聲轉過頭去,卻不見勾魂小鬼,只見到一抱著孩子的女子正步履踉蹌追趕著他的車。

應該是追的急了的緣故,又像是身後有什麽可怕的人或是事物在追趕,女子面上有些淚痕,一只手捂著懷裏孩子的嘴,面上有些摔出來的灰塵。

吳老三連忙拉住了馬繩,跳下車將顧憐扶住,“姑娘,你怎麽了?”

“這位大哥,我、我家夫君征兵去戰場了,我回娘家來,”顧憐的身子有些顫抖,眼底滿是驚懼,“我舅舅逼著我改嫁,還要將我兒子丟掉。”

顧憐從袖裏掏出一個十兩的銀錠子塞進吳老三的手中,懇求道:“您就當做做善事,送我們母子出城吧,隨便去哪兒,只要能躲起來……”

吳老三見她的樣子不像是作假,也不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還能被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麽樣,便將人帶上了自己的馬車,“坐好!我帶你們出城去!”

馬車趕的很快,因為有些年頭了的緣故,也或許和路有關,坐起來很顛簸。

顧憐安撫好受驚的小蕭忱,低頭看自己青紫的足踝,不敢掀開車簾往外看,唯恐被雲晚或者是淺盈發現。

只要出了城,她們兩人再想找到她,就沒那麽容易了。

淺盈煮好面,特意給顧憐臥了兩個雞蛋進去給她好好補補身子。

端著碗走到屋外,她敲了敲門,喚道:“姑娘。”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淺盈皺了下眉,又喚了兩聲,推開門走進去,床上被子裏鼓著一大一小兩個包

她松了口氣,將面放在桌上,然後走近輕推了推顧憐,“姑娘,您吃些再睡吧,您一整日都沒吃什麽東西……”

掌下的觸感有些不對,淺盈將被子掀開,發現床上的根本就不是顧憐,而是幾個堆在一起的枕頭。

她猛地看向大開的窗戶,快步跑過去,只見到一輪孤月映在冰冷冷的湖面。

雲晚抓完藥回來,院子裏是死一般的冷寂,她走近顧憐的屋子,然後迅速側身避開迎面而來的掌風

淺盈渾身濕透,怒目而視著她,“都怪你!若非你那日無端說出讓姑娘小心我的話,姑娘又怎麽會帶著小少爺離開!”

聽見顧憐消失,雲晚往窗外看了一眼,對淺盈罵道:“蠢貨。”

她將藥包丟到地上,然後迅速推開院門往顧憐離開的方向追去。

·

馬車一路走,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慢慢停下來,顧憐打開車窗,只見四周都是一片黑,淺淡的月色下能看清矮矮的房屋輪廓。

她對眼前這個男人也沒太多的信任感,她將匕首握緊,靜靜等著吳老三開口。

吳老三帶著顧憐來到自己村裏,他將車簾打開,見她一臉防備,又後退兩步,解釋道:“現在太晚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出城不安全,不如先在我家過一晚?我娘和嫂子她們都在。”

顧憐的腳踝已經腫起來了一個大包,她的確是不能走,沒有一個歇腳的地方,她只能帶著孩子在路邊休息一晚上,且還不知曉明日情況如何。

見她還是不信任自己,吳老三撓了撓頭,“姑娘,我們家都是地道的莊戶人家,明日天一亮我就送你上去青州的船,我看你好像身上有些傷,去我家歇一歇可能更好點。”

兩人說話間,一個提著燈的佝僂身影從不遠處走來。

“老三,是不是你回來了?”

“娘,是我!”吳老三應答了一聲。

吳老娘走過來,見他的車裏還有一陌生的女子,疑惑道:“這是?”

吳老三將事情的經過同吳老娘講了,吳老娘立刻對著顧憐道:“可憐的孩子,你就在我家歇一晚上吧,我們村到城裏路遠,你那舅舅找不過來的。”

顧憐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腳腕上鉆心的疼痛讓她的嘴唇發白,她看了眼吳老娘,因為常年在田間勞作的原因,吳老娘或許還不到五十歲,就已然白發蒼蒼,身形枯瘦。

她的面上有著京城t那些貴婦人沒有的那種顯而易見的和藹與慈祥。

顧憐唇間嘜濡了一下,“多謝你們收留,我明日一早就帶著孩子離開。”

她扶著車壁移動的動作有些吃力,吳老娘上前攙扶了她一把,“不打緊的,你多住幾日也不打緊。”

顧憐抿了抿唇,沒答話。

吳老三一家應當是生活比較拮據,院裏只有三間土坯的方子,就連屋頂上的瓦都像是今年新蓋上去的。

剛進了院子,吳老三就對著左邊那一間屋子喊道:“春華,快和老大出來。”

話落,過了一會兒,一個大概三十上下的男子先出來,急匆匆問道:“娘,發生什麽事了?”

緊接著是一個稍微年紀大一些的婦人,“娘,怎麽了?”

吳老娘開始使喚兒子媳婦,“老大你去燒水,春華你幫著我給這姑娘看看身上的傷。”

郭春華的目光落在被吳老娘扶著的形容狼狽的顧憐身上,有些猶豫,又看了眼院裏的兩個男人,才走上前來。

她走過來時,顧憐懷裏的小蕭忱將蓋在臉上的衣裳扯開,‘啊’了兩聲,似乎是有些餓了,啼哭著咬自己的手,又去蹭顧憐的頸間。

郭春華眸子縮了一下,連忙幫著吳老太把母子倆帶進中間那個屋子裏去。

顧憐就連走路都覺得困難,她走一步就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好不容易坐到床上,她第一件事就是將懷裏的孩子放出來。

她的兩只手因為脫力而無力垂下,吳老娘掀開她的褲腿看了看,嘴裏嘀咕著‘可憐’然後去櫃子裏找藥去了。

小蕭忱餓得開始咬顧憐的衣裳,哭著又口齒不清喊‘娘’。

顧憐只能將乞求的目光落到郭春華身上,“大姐,能不能煮些米湯或者是粥給我兒子吃,他已經大半日沒有吃東西了……”

郭春華沒有孩子,聞言立刻去了廚房,一邊燒火煮粥,一邊拉著吳老三問道:“你從哪裏弄了個女人和孩子回來?”

吳老三的袖子裏還藏著顧憐塞給他的銀子,預備明日送她離開的時候還回去,此時答道:“她家裏男的去征兵了,回娘家她舅舅逼著她改嫁,還要給她孩子送人,她是逃出來了,嫂子你別擔心,我和大哥都在家裏,她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也不是這麽個事兒,”郭春華的手在衣服上擦了下,從菜籃子裏拿了一把青菜切碎,切成細細的絲,“算了,她一個女人家也不容易,你去把你哥在井裏鎮著的那塊肉拿出來,我切點來煮粥。”

她原本心裏不放心,怕是帶了什麽不三不四的人來,但聽了吳老三的解釋,更多的是對顧憐母子的可憐。

她自己是合離後又嫁的吳家,自然知曉女人沒了爹娘後在娘家過的有多難,特別是還帶這個孩子……

郭春華見顧憐雖然瘦,但孩子卻是白白胖胖的,心裏對她感觀又好了些,待粥煮好了,先為顧憐盛出來一碗,將孩子那碗煮化些了,才一起端過去。

顧憐已經擦幹凈了臉頰,穿著是郭春華的衣裳,她的傷口剛上完藥,正在哄餓得直哭的孩子。

郭春華見她容貌美艷,心中嘆息,難怪她會被逼迫至此,聲音也不由得放柔了許多,“姑娘,你先吃些,我幫你餵孩子吧。”

顧憐擡起面頰來,道謝道:“多謝你了。”

“誰還沒個有難處的時候了,”郭春華將小蕭忱抱到懷裏來,見他吃的急,忍不住道:“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餓了多久了。”

“從午時後就沒吃了。”顧憐添了下幹涸的唇瓣,垂下頭來,似乎也在愧疚自責。

郭春華問道:“那你打算帶著孩子去哪裏?是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嗎?”

“不知道,”顧憐搖搖頭,視線落到被切的極細的青菜絲和肉絲上,“能去哪兒,就去哪兒,只要能活命,我哪裏都能去。”

“那你男人回來找不到你們怎麽辦?”

“比起這個還算遙遠的事情,我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全地帶著孩子活著,”顧憐答她,也在答自己,“無論有沒有他,我和孩子都要活著。”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郭春華不再提此事,唯恐惹得她心憂,餵完孩子後,便將碗筷端走,讓他們母子休息。

這間屋子是吳老娘一個人睡的屋子,不大,但是幹凈。

顧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運,雖說沒有辦法安穩地在巴州等著蕭遲硯來接自己,但是卻也遇到了這麽一戶好心的人家,起碼能暫時脫離危險的處境。

月上已上西稍,顧憐將吃飽後睡熟的孩子抱到懷裏來,匕首藏在枕頭下,昏昏沈沈睡去。

她的確是病了,這夜睡的太不安穩,每次醒來時都望著透著丁點兒白的窗發呆,好像睡熟了,又好像睡的淺,只覺得這一夜有些太過漫長太過難捱。

好不容易等到雞鳴聲響起,顧憐也完全失去了睡意,她側了個身,掌放在自己的臂上。

被子裏暖烘烘的,只有天真的孩子還能睡得香甜。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隔壁屋子傳來開門的聲音,似乎是郭春華開始打掃院子、給雞鴨餵食,然後是吳老娘低聲說話的聲音,她們已經開啟了一整日的忙碌。

天際泛著魚肚白,顧憐坐起身來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後,她似乎比昨日好了些,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腳踝上,已經腫了。

顧憐嘆了口氣,知曉自己出去也幫不上什麽忙,或許還要勞煩兩人分散精力照顧自己,於是又躺了回去,閉上眼睛權當是養精蓄銳。

雲晚和淺盈應該早就發現了她的離開,她們找到哪裏了呢?

又過了半個時辰,聽見了吳老三的聲音,顧憐起身穿好衣裳,然後一瘸一拐走出去。

見到她出來,吳老娘將鍋裏的餅子翻了個面,“你醒了?我正準備烙完餅子去喊你呢。”

見顧憐要過來幫忙,吳老娘立刻道:“你別過來,這是最後一個餅了,你還受了傷,不要走動。”

一旁的吳老三是第一次見到顧憐臉上幹凈的樣子,見自己救下來的是一個這麽貌美的姑娘,一時支吾著不敢說話,半晌,才小聲道:“姑娘你歇著,等吃個早飯了,我再把你們送過去。”

早飯吃的是玉米面烙的餅和糙米粥,顧憐早上不大吃面食,喝了一碗粥後又餵了小蕭忱半碗,不知是不是因為第一次喝到糙米粥的緣故,小蕭忱比往日都吃的多一些。

臨走前,郭春華又抱了會兒小蕭忱,對顧憐道:“日子再難總會過去的,等你男人回來了,去找那群不講骨肉親情的東西算賬!”

顧憐明白她的好意,笑道:“我知道了,多謝你。”

吳老三套好車,郭春華和吳老娘先將顧憐扶上了車,才又把孩子遞給她。

馬車走遠,顧憐能看見那一棟自己住了一晚的房子慢慢變成看不見的小黑點,只有過一夜之緣的幾人也消失不見。

她收回目光,心中是難得的平靜。

碼頭上現在已經有很多人了,吳老三在離上船不遠的地方將車停下,對顧憐道:“姑娘,你就上這艘船,明日晚上就能到青州,若是你不想去青州,可以等一等它靠岸,再轉搭乘別的船也行。”

他說完,將那個十兩的銀錠子拿出來,“姑娘,你帶著這個孩子本就不容易,我不能收你的銀子。”

十兩銀子對於顧憐現在來說並不算什麽,但是若是要報答那一夜之恩,就算是一百兩,顧憐都覺得少了。

她對吳老三道:“我夫君為我留了一些安身的銀兩,這十兩銀子還請你收下,就當做是我對你們一家的答謝,若不是你昨日願意搭載我,我今日怕是已經……”

剩下的話她沒有再說,面上的笑意有些淒涼。

碼頭的人熙熙攘攘的,各色衣衫,男女老少都擠在一處,分不清誰是誰。

吳老三每日帶著那匹老馬去搭載客人,一日下來,也賺不了什麽銅板,若是有這十兩銀子,家裏的生活能夠極大程度地好許多。

顧憐卻不等他答話,將孩子抱在懷裏,扶著欄桿慢慢往前走。

她交完銀子上船時轉頭,見吳老三還望著自己的方向,朝他露出一個笑來,無聲道:“後會有期。”

這艘船是臨時停靠的,上面已經有了不少乘客,顧憐花五兩銀子要了一個最好的房間,沒說自己去哪裏,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船上人越多,她心裏越安定。

屋裏的窗子打開,一股清涼的江風便撲面而來,江面波光粼粼,一輪紅日耀眼。

碼頭上聚集著不少送別親t人的人,雲晚的身影並不算顯眼。

顧憐支著額倚在窗邊,一支短箭從她的耳邊劃過,射在了窗戶上,她移去目光,看見了岸邊的雲晚。

但是這支箭似乎並不是雲晚射的,那會是誰呢?

顧憐將窗子合上,同時也隔絕了雲晚以及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的目光。

她撫摸著窗上的花紋,半晌,重新打開窗,又在不遠處看見了淺盈追來的身影。

幸好她已經上船了,若是再晚一些,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顧憐將淺盈給她的藥瓶拿出來,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往前一拋丟到了江中。

江面只起了小小的波瀾,很快就平靜在船只過時泛起的漣漪之中,再無蹤跡,而船只還在不停往前行,行到下一個同樣人來人往的碼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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